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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一个寻找珍宝的人
若瑟‧赫忍斯基是誰? 一个已投身三十多年的法籍志愿者非力普‧阿美爾(Phillipe Hamel)分享道: 「对我来说,若瑟‧赫忍斯基就像一个寻找珍宝的人。终其一生,他试图挖掘,开采穷人身上、心中与脑海里的珍宝。 他出身赤贫,四十岁那一年,他自由地选择重新进入赤贫中。 若瑟‧赫忍斯基相信,为了对抗赤贫,每个人都可以有所贡献,每个人都不可或缺。无论是高位者或是普通的百姓,每个人都有力量对抗赤贫,在第四世界内,每个人都有他的位子。 若瑟‧赫忍斯基见证穷人是有思想的,针对生命、困境,针对爱、正义与民主,穷人有他们的见解与反省。 第四世界不是一个帮助穷人的运动,而是为了让所有的人都能参与这个世界的明天。为了让所有的人参与,必须知道:谁没有参与,必须和没有参与的人相遇。如果我们要穷人参与,就必须与他们一起寻找参与的途径。第四世界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让最贫穷的家庭能够找到力量,能够拥有表达自己的机会,能够参与这个世界的未来。 圣文生说:「穷人是我们应该服务的老师。」若瑟‧赫忍斯基说:「穷人是我们思想的导师。」
在可怕的暴力循环中长大的小男孩
若瑟‧赫忍斯基 追溯童年最遥远的记忆,我仍记得的是医院的长型大厅,还有我母亲在照护我们的修女背后大叫,我当时患了佝偻病,为了矫正我那双腿而住院。 那天我告诉妈妈,医院的修女不肯将上个礼拜天她带给我的包裹拿给我,妈妈知道后非常忿怒,因为她当时一定费了好多力气才为我买了这些糖果,当下妈妈把我从这些护士修女们的手中拉走, 二话不说就带我回家。 这就是为什么我至今仍是弓形腿的原因, 我的少年时期不断因着这个缺陷被愚弄、嘲笑,特别是在青春期时,常因轻微的跛脚而感到丢脸。 也因此,在我记忆中,与他人的第一次接触就是不义与伤害, 而这伤害在我身上留下永久的印痕。 无疑地,这个经验让我无法接受今天在违建区、贫民窟及紧急收容中心,那些继续流着鼻涕的脸庞,那些用铁器固定的双脚,还有那些年纪轻轻就已伤痕累累的身驱。 我的母亲在修女背后喊叫,这并不曾让我惊讶,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吼叫。在家里,爸爸不时破口大骂,他常常打我大哥。让我母亲感到绝望的是,大哥总是用头来挡爸爸的拳脚, 他也常辱骂妈妈, 我们不断生活在恐惧中。 很久以后,一直到我成年,一直到我分享了其它像他一样的男人的生命, 遇到那些处境与我相同的其它家庭时, 我才理解到 : 我的父亲是个受伤受辱的男人,他苦于一生不断的失败: 他因无法供给妻儿安全与幸福而感到自卑。 赤贫的恶就在这里, 一个男人在面对这样的羞辱时,不能没有反应。而贫穷的男人,昨日一如今日,都是以暴力的方法来回应。 (…) Read more
从贫民窟到联合国
若瑟‧赫忍斯基 「1956年7月14号,我到达诺瓦集贫民窟,这一天,我重新进入悲惨当中。在那些女人当中,我重新找到我的母亲,那些孩子是我的兄弟,我的妹妹。从那一刻开始,我的生命起了转折,从那一刻开始,有一个想法常出现在我的脑海哩,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,这群子民无法出离赤贫的境地,在别人讨论商议大事的地方,他们将不会被接待,于是,我暗自许诺,如果我留下来,我要带这些家庭走上梵蒂冈、总统府与联合国的石阶。」
持久志願者,另一種生活方式?
持久志願者選擇和貧窮家庭的生命相連結,隨時準備出發到需要他們的地方。截至2014年1月為止,全世界共有400多位長期投身的志願者,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,有著不同的職業、信仰及社會背景, 有些獨身 ,另一些成家。他們分佈在各大洲的30個國家,分享赤貧家庭的日常生活,並投身在許多不同的行動計畫中。 他們不斷以赤貧家庭的生命培訓自己,並日復一日地寫下他們從最被排擠的族群中所學習的一切:讓他們受到傷害的是什麼?讓他們得以前進的又是什麼?這些紀錄建立了第四世界的行動基礎。 持久志願者的主要使命就是團結各階層,務使每個人的尊嚴與權利都能受到尊重。這些志願者透過住所、工作、知識的分享及其他各種行動成為窮人的鄰居、同事、朋友及合作伙伴,見證並記錄窮人的生命、勇氣、思想與盼望,為了將歷史與榮耀還給窮人。一方面跨進貧民窟和赤貧同胞為伍,另一方面積極和盟友與各個領域的夥伴一起合作,努力在地方與國際舞台上,為全世界最貧窮的家庭爭取平等的參與權利,因為唯有創造條件,讓天天與赤貧搏鬥的家庭成為抗貧與發展計畫的主體,極端貧困才能被根除。 所有的志願者不論年資及所擔負的責任為何,都領取同等的生活津貼,以維持基本生活所需,為了透過簡樸的生活方式,表達與赤貧家庭的團結關懷。
把榮耀還給窮人
華人持久志願者的見證 若瑟.赫忍斯基,這個在近代影響法國與歐洲抗貧運動深遠的法國人說:「窮人是我們思想的導師。」十月十六日,國際消除貧困日的前一天,我終於開始領悟這句話。 那是個涼爽的午後,一個出身貧困且充滿毅力的年輕女孩,領我走到台北的一座橋墩下,那是她出生與成長的地方;她引領我去拜訪那位看著她長大的鄰居,國際根除貧困日的主角。在驅車前往市中心參加國際消滅貧窮日的紀念活動之前,在車水馬龍的快速道路旁,她帶我來到一所亙古以來一直存在,卻從未被承認的學校;在那裡,一如在世界各地的貧困區,我有機會聽到充滿人文深度的一堂課。 替我上課的是一位高齡九十八歲的張伯伯,他既沒有學歷,也沒有地位,但是,他對社會底層的受苦者的認識與關懷無法以學位來衡量。那天, 在一群飛來舞去的蚊子中間,在車聲與狗吠聲中,張伯伯慷慨地為我上了難忘的一課。 其實,我在1991年就已認識張伯伯。但是十多年前,我還聽不懂他的話,不只因為他濃重的湖南口音,更因為我不夠相信他可以教導我生命的功課,所以我一直沒把他的話聽進去。雖然十多年來我一直深信:窮人可以教我許多大學及書本中沒有記載的知識。但是,那信念並沒有深入骨隨;中國「人微言輕」的傳統概念根深蒂固地影響著我。在法國國際第四世界總部接受持久志願者訓練時,有多少次我聽這個組織的成員說:「窮人總是盡力扶助比他們更窮困的人。」但是,我就像新約聖經中,那位不相信耶穌已復活的使徒多默一樣,除非親眼看見,親耳聽見,親手去觸摸,否則便不相信。 今天我要跟各位分享的,是我內在的改變,我從聽不懂窮人,到慢慢聽懂並收獲滿滿的過程。我一方面驚訝於內在深層改變所需的時間是如此漫長,這個改變關係到對窮人的相信;一方面驚訝於窮人所能教導我們的生命功課是如此豐富,過去我浪費了多少學習的機會? 1945年,張伯伯以軍人身份來到台灣,掐指算來,他在台灣六十多個年頭。張伯伯十幾歲就離開湖南老家,她的姪女說過去有很長的一段時間,家人一直找不到他,失望之餘,以為他已離世,就燒紙錢給他。 九年前,也就是離開中國大陸五十二年之後,他再度回到湖南,企圖尋找親人的痕跡,雖無功而返,但他還是不放棄希望地留下字條。後來終於和親人聯繫上,所以他於次年,也就是再度返鄉。 超過半世紀的分離,他的兄長們早已離世,沒見過他面的子姪輩仍然熱烈歡迎他,看到哥哥的女兒,他覺得像看到自己的親女兒一般。這位姪女也馬上把他當成父親般服侍,雖然他們之前從未謀面。2001年之後,早已當上祖母的姪女來回在兩岸間奔波,為的是接他回湖南享天倫之樂。已經耳順的姪女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在台灣,所以在辦好扶養手續之前,三番兩次到台灣來照顧陪伴他。 在這個沒水沒電的地方,在這個警察威脅要拆除的房子內,她陪張伯伯ㄧ起被蚊子咬,陪他飼養對面市場撿回來的雞,陪他照顧流浪狗中途之家託付的狗。她替他包水餃,擦背;夏季颱風侵襲時,她保護他,打一一九向警察求救。今年三次颱風,社會局安排他們到一個收容中心避難兩回,每次都住了好幾天才又回來。 不久前,在未被告知的情況下,張伯伯的戶口被朋友遷出來,有一段時間,他成了沒有戶口的遊民,失去了貧民的身份。幸好,認識他多年的里長作保,讓他的戶口寄在一戶里民家,他和姪女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把戶口搞好。一直沒有地址的張伯伯能夠理解一般人的顧忌:「人家不認識你,怎麼會讓你把戶口寄在他那兒?」;但是這種疑慮還是有邏輯不通之處:「寄戶口又不吃人家飯、又不喝人家水,怎麼人家就是不太肯幫這個忙?」 張伯伯常提那個他帶大的小孩,本來是將官,退休之後改做貿易。這孩子小時候常來找張伯伯,因他父母忙得沒空照顧他,所以張伯伯常陪他說話,告訴他一些人生道理,張伯伯觀察到這孩子常羨慕地看著別的孩子買零食,所以總會給他一點零用錢,讓他也可以跟別的孩子一樣,也因此,這個機靈的小男孩每天上學前都會來找張伯伯。 一轉眼,小男孩已步入老年,在社會上有了地位,但他已不願意走到快速道路旁來看當年的張伯伯了,他已不需要兒時那五塊買餅乾的零用錢。張伯伯體諒這個乾兒子也有個八十多歲的老父要照顧,不能常來;而且,二十多年前他曾安排張伯伯就醫切除腫瘤,讓張伯伯銘記在心。但是,張伯伯感到遺憾的是:小時候,這孩子不會把人分為上等人、下等人,長大就不一樣了,發生了什麼事? 張伯伯說:「有錢的人很幸福,颱風的時候都不怕;貧戶的房子一遇到刮風下雨就不能住。」但是,他宅心仁厚,並不將眼光停留在自己的困難中,他繼續說:「有人比我更苦,住在橋下的那對母子,一天只吃一頓飯,我沒錢與他們分享,只能將我們的食物拿去給他們。我心裡痛苦,因為幫不了什麼,我自己住的地點也沒個準,警察曾經威脅要拆除我的房子。還有另一位姓劉的先生,住在橋底下,現在天冷了,他睡覺的地方連墊子也沒有,我就給他準備了小房間。」說到這裡,張伯伯好高興,要我進去看看這個房間,我能感受到他因為幫助了一個比他更苦的人而感到快樂。我好敬佩他,他不但與劉先生分享住的地方,還把鑰匙交給他;他細心地觀察到劉先生連個洗衣、曬衣的地方也沒有,所以與他分享了快速道路旁的曬衣繩。不僅如此,在旁人對劉先生發出不信任的言語時,他替他辯護:「我認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,他在橋下快一年了,別人不租房子給他。他白天去工作,晚上回來,也沒跟人吵架,怎麼壞?」 張伯伯和許多處境不利的家庭引領我去思考「教育」這件事,窮困的人似乎不需要,也不等著我們去“教育”他們。相反地,我們能夠從他們身上學習慈悲、仁愛與團結關懷的內涵。張伯伯和我在北美與西歐所遇到的貧窮家庭一樣,他們在靜默中,努力地活出他們所相信的生命價值。我看到他們實實在在的活出友愛與互助的德行,在極度的匱乏中,還是幫助了比他們更苦的人。